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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來到京都,不能免俗地是為了櫻花而來。只不過今年四月初依然是料峭春寒,京都市區內、位置較偏南的區域櫻花千呼萬喚等不開,更遑論位在洛北的大原。

無妨,我來大原,本不是為了櫻花。

我要來一探京都人所謂的療癒之地是甚麼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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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原位在京都市的東北側、比叡山西麓的一個小盆地,下公車後走沒多遠,放眼望去皆是鄉間田園景色。

這天應該是這趟旅行裡雨勢最大的一天吧,氣象預報也說降雨機率是 100%。然而大原是第一次要拜訪的地方,雨天完全不減興致。

想是還不到櫻花滿開時,加上是週間的日子,又是個雨不停的天氣,路上來往行人、遊客不多,連沿途的店家也是意興闌珊,我們一路上步伐緩緩,享受著雨中清新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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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區內雖還不見櫻花滿開,但多少是含苞或兩三分綻放的姿態,而這裡個位數的低溫、霏霏不斷的寒雨,讓枝枒上連花苞也不見一個,倒是片刻雨歇時凝結的雨珠更為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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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的季節原本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只是清極不知寒,在這樣的春寒風雨中仍有幾株堅持吐蕊綻放,為著還頗為蕭索的大原點綴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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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大原之後,上午的第一個目的地是三千院 。安排行程的時候,貪心地以為可以在東側走完三千院後,再奔到西側一訪建禮門院為平氏一門祈求冥福的寂光院,不料也是很有味道的三千院讓我們流連許久,午餐後看看時間,大概只能看看三千院附近的社寺。

畢竟這趟還是為了櫻花而來,下一站要去哪,我在實光院的不斷櫻和寶泉院的五葉松之間猶豫著。

我選擇了寶泉院。櫻花回到市區還有機會再見,但五葉松只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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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大原較為偏僻,遊客不若市區,所以這裡社寺拜觀料價格也較高。寶泉院是 800円含茶點,實光院也是 700円含茶點。

在受付處付費後,我們拿到設計別緻的茶券,以及一張英文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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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原本已經停下的雨勢,在我們踏進寶泉院的那一刻又開始滂沱了起來。於是我們只能從屋內張望寶泉院名景之一:鶴龜庭園。

鶴龜庭園在江戶時期規劃作成,池中央的三塊石頭代表鶴的身體,被分成兩側的池子則是鶴的雙翼。池子遠處的石頭上停著一只瓷龜。鶴龜都有長壽之意,這是個寓意極好的庭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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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鶴龜庭園轉入客殿,便看到屹立七百多年的五葉松張開懷抱迎接著我們。

五葉松的樹頂呈圓錐狀,根據簡介上的說明,如果從寶泉院入口處往庭園看,會發現五葉松的樹頂形狀猶如富士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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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吸引我注意的卻是最右側的枝幹,蜿蜒彷如敦煌石窟裡飛天的天女。

頭梳高髻,容色溫婉,著窄袖衣裙,羅袖輕展,裙帶柔軟飄逸,霓裳羽衣輕舞飛揚,剛勁的松樹竟也能展露這樣溫柔的姿態。料想是七百歲的修行讓這五葉松成了仙,嚴父般耿直不阿,慈母般溫柔慈悲地照看著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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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同的角度探看,又好似天女凝眸,慈眼注視身側共生的枝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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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在五葉松面前坐下來。

可惜第一排的景觀絕佳位置已被人捷足先登,但往後一部更能得看五葉松的全貌。這著名的「緣額庭園」讓客殿的樑柱成為畫框,坐在裏頭就好像正在觀賞一幅風景畫,只是這風景是有生命的,隨著四季變換展演季節更迭的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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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下來和老松對望。七百餘年,約莫是從鎌倉時代開始,經歷兩個天皇的南北朝、武將群起征戰的戰國時代,看過織田信長、豐臣秀吉的不可一世,看著德川家康忍出一朝江戶時代,接著迎來大政奉還明治維新,看著進入現代日本的擴張野心破碎在兩顆原子彈之下,戰後再起,然後經濟衰退。

看著這輪迴般的起起落落,老松在想著甚麼呢?

「為草當作蘭,為木當作松,蘭幽香風遠,松寒不改容。」人生本就如走馬燈一般,順遂一時,崎嶇一時。順遂或崎嶇都是考驗,唯有平靜面對才能更堅定,怎知沒有更好的事情在前方等待著?

老松想說的,是這樣嗎? 我彷彿也開始體會,這裡可以療癒人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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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泉院的門票包括一服抹茶及和菓子,已經不記得和菓子的滋味,然而在頗具寒意的風雨裡,抹茶暖了身,老松暖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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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另一側的畫框望出去是大原的竹林景致。雨勢漸大,水氣瀰漫有種煙霧嬝繞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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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坐在風景前,好像正在觀賞劇院裡廣角大螢幕的電影。

我隨手亂調實驗相機的各種係數組合,不想竟拍出這樣一張背景大曝光的照片。連續畫面看下來,像是電影來到尾聲,散場時場燈大亮,眼睛一時不習慣這樣劇烈的光線,要瞇著眼才能模糊看到眼前景物。

也是無心插柳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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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換個角度坐下來看雨,繼續玩相機,嘗試著高速快門的效果。

灑落的雨水成為一片珠簾,有點大雪紛飛的光景。大雨傾盆伴隨著雷聲隆隆,大原山裡空曠,雷聲迴響聲勢更是嚇人,每一聲好像都要劈進心裡去,平時沒那麼怕打雷的我都覺得心驚膽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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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之後接著來的居然是冰雹! 冰珠一粒粒地打進榻榻米上,寺方工作人員趕緊拿來拉門嵌上窗框裡。

雨聲雷聲頓時被隔絕在外,變成窗裡窗外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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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松依舊波瀾不驚。

對老松而言,這不過是七百多年中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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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聽不見窗外的聲音,坐在這裡,就是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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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原 寶泉院]

地址: 京都市左京区大原勝林院町187番地
開放時間: 9:00-17:00
拜觀料: 800円(含抹茶和菓子)
交通方式:
 - 從京都車站搭 17, 18 路公車,於「大原」站下車
 - 從地下鐵「國際會館站」搭 19 路公車,於「大原」站下車
 - 從 「大原」公車站步行至寶泉院約 15分鐘
 - 前往大原的交通方式可參考此文 
官方網站:http://www.hosenin.net/index.html

 


在較大的地圖上查看2012 Spring@Kyoto


關於寶泉院的紀錄:

 *寶泉院初訪:為木當作松,松寒不改容
 *寶泉院二訪:雪景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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