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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知後覺地直到這年八月才發現這場藝術盛宴,於是我在2013 瀨戶內藝術祭的秋會期來到瀨戶內諸島。

因為是臨時決定的行程,在排假和班機空位的交互作用下,這趟藝術之旅只有短短的四天三夜;參考"瀬戸内国際芸術祭 2013 公式ガイドブック的建議行程路線, 短暫的小旅行從只有在秋季會期參展的瀨戶內海西側諸島開始。

不若 Benesse Group 經營有成的直島、豐島、犬島等,或是曾經有影視取景的小豆島,已經享有一定的知名度,從高松港直接前往相當便利,西面的島嶼還保留著純樸的面貌,透過瀨戶內藝術祭,逐漸開始與國際接軌。

瀨戶內海的第一日,緊湊地連跳本島、高見島、粟島等三島,這篇回憶文,就先聊聊本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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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導覽手冊非常貼心,除了規劃路線之外,連該搭幾點的車轉幾點的船都標示地清清楚楚,完全是個懶人包來著。

本島位在瀨戶內海域的西側,得先搭JR往西到丸龜站,再從丸龜港搭船前往本島。一大早七點就從飯店出門,搭上7:39am 從高松站出發的JR列車時,還有點睡意。

列車駛離高松車站沒多久,沿途兩側出現的是純樸的田園風光。十月中下旬已經過了收穫的季節,每當列車停靠站,車門打開時,一陣陣傳來的是田裡燒稻草垃圾的味道,這自然的煙燻味也讓我漸漸精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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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丸龜站到丸龜港還有一小段步行距離,雖然事先看了地圖大概知道方位,走出剪票口看到藝術祭的小服務台時,還是忍不住上前去問個路確認一下比較保險。

顧攤位的歐吉桑指了路,說就從車站大門出去對面那條小路直直走就會到,但還是很熱心地跑去拿了一份繁體中文版的丸龜地圖給我。丸龜看來也是個可以走走逛逛的地方,但這趟旅行完全沒有多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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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車站後,發現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因為方向指示牌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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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通道是條小巷,但兩側建築的牆上都貼滿了手繪團扇,清楚地指引了前往丸龜港的方向。

丸龜團扇是國家指定的傳統工藝品,目前丸龜的團扇產量占日本全國的90%;用這樣的方式指引方向除了童趣可愛之外,也徹底展現了丸龜特色。

搞不好哪天也會出現個用讚岐烏龍麵製作的指示牌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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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瀨戶內藝術祭的旗幟,就知道附近若不是有作品展點,就是有藝術祭期間主要交通接駁地點。

丸龜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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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龜港到本島原本每日就有例行船班往來,走進售票處兼候船室的建築,已經擠滿了等候搭船的旅客,我趕緊跟上購票隊伍,生怕錯過了9:00am 這班船,因為一旦沒趕上,今天一天的跳島行程就會變得很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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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瀨戶內海西側這幾個島比較偏一點,加上又是只有秋季會期開放,看著身邊一起等船的人們,絕大多數都是日本人,而且年紀偏長。

我不大會游泳,所以對於搭船這件事心裡一直有點障礙,自己會胡思亂想聯想一些糟糕狀況的情節,因此出發前想著一路都得靠船舶交通,我其實有點緊張。看到即將搭乘的船型是汽車都可以開上去的渡輪後,心情稍微輕鬆了點,因為這樣的渡輪吃水重,比較不會隨著一點風浪就搖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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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港不久,連接本島與四國的瀨戶大橋就在右側出現。

話說第一個行程選擇本島一部份的原因是秋季日劇「海上診療所」的緣故,戲劇的故事發生在巡航在瀨戶內海的診療船,為缺乏醫療資源的島嶼提供醫療服務,故事第一集所在地就是本島,只有在戲劇中看到的瀨戶大橋,終於真實地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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瀨戶內海是由日本本州、四國、九州三大島所包圍的海域,其間散布著三千多個大小島嶼。

在內海中航行,雖然自己一直生活在台灣島上,但第一次感受到,島嶼,是散落在海面上的珍珠。

也許經歷數千年海底運動的醞釀,他們才有見天日的機運,也許是某一次地層的崩壞,與長年脣齒相依的土地分離,從此孕育獨立的生命。

瀨戶內海曾經是日本商業、航運、軍事的重要路線,每個島嶼因為時代的推動,造就出不同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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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含本島在內,瀨戶內海西側大大小小28個島嶼統稱為「塩飽諸島(しわくしょとう)」,其中本島、廣島、牛島、手島、櫃石島、與島、高見島又特別稱之為「塩飽七島」。

「塩飽」這名字的由來有兩種說法。一是江戶時代之前,這些島嶼多以製塩為生,日文的"塩燒く"變音成"しわく",就成了塩飽(しわく);另一說是這一帶海域海流洶湧,"潮湧く"讀音轉變成"しわく",塩飽諸島的名稱就這樣被流傳下來。塩飽諸島的歷史可以上溯至源平合戰之時,到了戰國時代,塩飽水軍也是當時活躍的戰力。

(塩飽諸島參考來源: wiki 塩飽諸島塩飽諸島につい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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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小豆島,瀨戶內海諸島上的大眾交通工具班次間距都挺長的,所以島內移動最便利的方式就是自行車了。

因此大家一下船就衝往港邊的案內所排隊租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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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腳踏車技術無敵差,不想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還摔個人仰馬翻,只好認命搭公車去。

其實在港口附近走路繞一圈就有不少作品可以參觀了,但因為"海上診療所"的緣故,我的第一站想去本島東北方的"笠島集落區",第一集劇中眺望瀨戶大橋的場景就是在這一帶取景拍攝的。雖說從本島港散步到笠島港大約半小時的時間也不是走不來,只是才第一天第一個行程,不想就這樣把腳走廢了,還是得保留點力氣。

公車車班和船舶抵港的時間銜接得很好,等沒多久公車就來了。只是這公車竟然是20人座的小巴,等車的隊伍還沒消化到一半,車已經滿座,工作人員阿伯也只能不好意思地請我們等下一班。

這下一班就是一小時之後耶!!!!

正當我猶豫著是要步行去笠島,或是就此放棄只在港口周邊活動之時,司機先生喊了「還有一個人的座位」!!! 

我立馬舉手: 「一人です。」

於是我就幸運地上了車。這也算是一個人旅行的好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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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乘客都在有藝術祭展品的站點下車。

其中某一站司機阿北看到下車後的遊客走了往展點相反的方向,熱心地打開窗戶對他們大喊:「是另一邊啊!!」

和我一樣在笠島站下車的只有一對日本老夫婦,這裡可以通往笠島傳統建造物保存區,我則是先往反方向的漁港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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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個好寧靜的漁村。路上幾乎沒有行人,遇上一位應該是當地居民的老婆婆,用好奇的眼光看著我這個揹著相機的外地人。平常應該沒有甚麼觀光客會來到這裡吧。

沿岸幾乎都是深木色的傳統木造建築,大概是因為靠近港邊地勢較低,岸邊第一線的房舍底層先以磚石墊高,往上才是木屋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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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島預計停留的時間只有2.5個小時,加上還抓不準每個地點間的步行距離和路況,在港邊匆匆拍完照後,沿著屋舍間的小巷往來時方向走,打算經過笠島集落傳統建築保存區,然後邊走邊逛散步回本島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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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島地區是戰國時代塩飽水軍的根據地,江戶時代作為水運要衝曾經也繁榮一時。

這一帶曾經也築有一座「笠島城」,笠島老街區可能原為笠島城的城下町,而到了江戶時代因為水軍的關係擁有持續發展的機會。然而隨著近代化、工業化,瀨戶內海諸島榮景大不如前,年輕人多往大城市發展,島上只留下老年人,這裡很多的屋舍都已成為廢棄無人居住的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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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選定為國家重要傳統建築物保存區之後,目前這裡有三間老屋在經過整理後,對外開放參觀。

我對老屋特有興趣,不管這是不是藝術祭展場之一,先進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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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應是維持著舊時的格局,早時屋裡的掛畫、屏風、使用物品等,現在都成為展覽的一部分。

屋內一角有個小小的庭院,我最喜歡坐在日式庭院的廊下歇腳,品味淡泊幽靜的小時光。

可惜這次旅行時間真的很匆促,不能讓我這樣奢侈地揮霍。

心底嘆了口氣,默默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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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彎曲曲的小徑其實也頗有風情,我自以為很偏僻的小島小村落,也藏著挺有味道的小店,可惜本日公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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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飄揚的旗幟和號碼立牌,就表示這個地方有著藝術祭的展品。展出作品不僅是裝置藝術等,在這場藝術嘉年華中,行動藝術展演、甚至食物都是展覽的一部分。

這裡的作品就是編號 165 的「佛教之味」: 以蓮花為型的冰淇淋。

據說當年釋迦牟尼佛悟道後,起座向北,繞樹而行,一步一蓮花。炎夏時分,出淤泥而不染地綻放於水中央,不在乎炎日的煩躁,不受制淤泥的困頓,超脫了塵世的煩擾,象徵人們追求清淨無罣礙的修行境界。

修行不易,嘗一口這「佛教之味」也不易。每日限量供應,當我來到門前也不過上午十點多,本日已販售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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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一下地圖路線,從笠島集落的小徑朝南走,可以接回到本島上唯一的那一條257 號縣道,回到本島港的方向。

來到這個區域的遊客真的很稀少,散步途中一路上只有我的腳步聲、蟲鳴、路旁鮮豔怒放的花朵、田間焚燒垃圾的氣味相伴。

喔,還有時不時經過廢置的空屋,在大門口自顧自地結網,很狂妄的蜘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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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路上,才又出現了一點生活的氣息,傳統的理髮院三色轉燈好像把人帶回六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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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先經過了「塩飽勤番所」,這是江戶時代塩飽諸島的行政中心,現在作為塩飽水軍、本島歷史相關史料展示廳對外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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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終於來到藝術祭的正式展覽作品中。這是編號 110 的「つなぐ」。

瀨戶內藝術祭作品的特點之一就是結合當地原有的建築,賦予他們新的生命。這裡原是建於西元792年的惣光寺,實在是找不到關於這座寺院的介紹,從藝術祭導覽手冊看來,我猜測惣光寺近年可能因為無人照料,幾乎呈現荒廢狀態,而這個作品的目的就是要重現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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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門入口處不遠搭了一座竹橋,跨越寺內雜草叢生的庭院,直達以銀箔包覆、閃亮的本堂。

正紅色的大球看似隨意擺放,然而舉目所及在林間到處恣意結網的蜘蛛們讓我無法細究這裝置藝術背後的邏輯,只想趕快逃離這個有如盤絲洞般的地方。

沒辦法,我就是甚麼蟲都怕.....(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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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以童趣的裝置參與這場藝術祭典,協助指示各作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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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指標的方向,我回到了本島港周邊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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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作品是不認真找就發現不了的。

要不是剛好遇上這位正在取景的遊客,我怎樣都不會看到這編號 107的「漆喰鏝絵かんばんプロジェクト」。 根據我半查半猜找到的資料,"鏝絵"好像是一種傳統建築的裝飾,在灰泥上以色彩作畫,古時候有錢人會把"鏝絵"裝飾在倉庫外牆,應該是有招財進寶的意涵吧。(參考資料: wiki こて絵)

不過這回陳設的作品則是以島上曾經發生過的著名活動事件為主題,也提醒了大家本島有活力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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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經過木烏神社也是為了秋季日劇「海上診療所」的緣故,這也是第一集故事的取景地之一。

關於木烏神社的由來,傳說中日本武尊巡幸瀨戶內海之時,因一陣大霧迷了路,幸而由一隻烏鴉引路來到了本島,於是建成木烏神社以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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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 108 的作品「耳鳴り」也是位在寺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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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猶如保護色般,想和榻榻米融為一體;卻又好像潑濺在榻榻米上的水墨一般,以一種不規則的姿態延伸,卻也反映了光線投射進來,在榻榻米上展現的光影層次。

明明是個視覺遊戲,但作品名稱卻是「耳鳴り」,我到現在還是搞不懂這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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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別於前幾個作品僅使用現有建築中的某個空間來表演,編號 109的「崩壞と再生の中で」則是從入口就開始改造,老屋擁有了色彩斑斕的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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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房屋就好像超現實的、色彩鮮艷的抽象畫,色彩中卻又如同符咒般地抄寫著心經的經文。

刻意的、炫目的色彩彷彿是要把人一口吞下的慾望,經文在人們即將墜落之時,給你一個清醒,這是如此矛盾衝突的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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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主屋,在庭院遇到一群老人家,自己帶著小瓦斯爐現場煮起了咖啡,在奇趣的作品中融入這樣平實的生活片段,該是在這裡才會遇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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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半小時的本島一瞥著實匆促,從傳統、傾頹中發現再生的力量,淳樸小鎮風光與當代藝術撞擊的反差,是我與瀨戶內藝術祭初次見面的第一印象,也開啟我對這趟藝術小旅行的無限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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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前往本島]

- 從四國出發: 
  本島汽船運營往來「丸龜-本島」間航線,每天八個班次,船程35分鐘
  本島汽船: https://www.city.marugame.lg.jp/useful/timetable/ship/index.html

- 從本州出發:
  由六口丸海運運營往來「兒島-本島」間航線,每天四班次,船程30分鐘
  六口丸海運: http://www.mukujimaru.co.jp/teikisen.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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